農，天下之大業也。在人類全面邁入數字經濟的當下，根據世界銀行統計，截至2020年，全球人口中的農村人口占比仍然有44%左右，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的農村人口比例更是高達59%。農業不僅事關全球溫飽大計，還決定著億萬農民和農村家庭的收入和就業，同時亦是解決貧困問題的重點領域。發揮數字技術優勢，推動傳統農業向數字化轉型，變革農業發展模式，進而提高農民收入，培育經濟增長新動能正逐漸成為全球共識。

    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等相對貧困和欠發達地區，作為農業經營主體的廣大農民，仍主要以散在的小農戶形式從事著農業生產和經營，勢單力薄，缺少話語權，致使其在市場博弈中長期處于弱勢地位，很難數字化轉型的增值紅利，也缺乏投資發展數字農業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并且，小農戶在參與數字經濟和數字化轉型方面，還面臨著網絡接入和信息獲取成本偏高，供應鏈管理能力弱，技術水平有限，抗風險能力低，以及資金不充足，短期內難以自主實現生產設施升級等實際困難。在此情況下，如何引導小農戶接受和應用數字技術，采取何種方式支持小農戶實現基于數字化的規模經營，各國政府需要怎樣調整現有農業公共政策以賦能農業與農民發展等問題，業已引起來自公共部門、私營機構、學術界等多個層面的廣泛關注和探討。

    8月16日，美國布魯金斯學會在其官網刊登了全球經濟和發展項目主任阿洛西斯·尤徹·奧杜（Aloysius Uche Ordu）、高級研究員拉里·庫利（Larry Cooley）和世界銀行高級技術顧問萊斯利·吳（Lesly Goh）撰寫的文章《數字技術和非洲小農農業對公共政策的影響》（Digital Technology and African Smallholder Agriculture: Implications for Public Policy），對相關問題進行了分析和研究。

    三位作者認為，此次新冠大流行提升了非洲糧食安全的緊迫性，也加劇了非洲農業部門和廣大小農戶面臨的經濟困境。然而，整個非洲尋求通過引入電子商務、數字支付、非接觸式金融服務等新興數字技術來推動農業生產和經營方式變革的意愿和熱情也空前高漲。實現農業價值鏈數字化轉型將有助于提高非洲各國的農業生產力與生產效率，加快商業和交易模式升級，促進資源配置優化，助力新冠大流行后的經濟復蘇。

    數字化賦能非洲農業與農民發展的現實路徑

    三位作者指出，數字化和數字技術是當前賦能非洲農業發展，使廣大小農戶受惠的重要變革性力量。具體的賦能路徑包括：一、通過提供創新的技術工具來變革農業部門。由于能夠連接互聯網、分析和使用農業大數據，農業價值鏈上的眾多人群，特別是廣大小農戶，可以及時獲取大量數據和市場信息，從而降低對中間商的依賴，并有效駕馭新的商業模式，形成網絡效應，實現規模化發展；二、應用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將會催生新的商業模式和電子商務平臺，把農民與市場、服務提供商、聚合商等直接聯系起來，從而縮短價值鏈并提高小農戶的盈利能力；三、發展共享經濟令小農戶能更方便地獲得和使用大型農業機械，以節約成本、提升勞動效率，并提高農作物產量；四、由于數字技術對年輕人特別具有吸引力，非洲各國還能通過開展精準耕作、設備租賃、農業服務提供和電子商務等切入點將其融入農業，從而解決長期困擾該地區的青年就業問題。

    以農業公共政策轉型進一步賦能農業與農民發展

    三位作者提出，雖然數字化可以提高農場內外的生產效率、增強農產品可追溯性、減少假冒產品造成的傷害、改善農民對產出和投入的掌控，以及獲得更多更快的金融服務，但實現這些目標還需要非洲各國農業公共政策的系統性轉型和創新。例如，通過數字化來提升農業生產經營各個流程的透明度，減少信息不對稱；建立一站式數字支持體系，讓廣大小農戶能便捷獲取諸如農業市場準入、成本控制、貸款融資、農業科技指導等公共服務，激發小農戶投身數字農業的積極性。

    鑒于生產力提升的動態機制可分為技術創新，商品和服務的規模化交付，以及可將創新推向更廣泛實際應用，又能有效促成商品和服務大規模交付的轉化中介這三個模塊，且三者互為支撐，相互磨合，缺一不可，三位作者認為，當前掣肘非洲農業發展的主要問題，同時也是亟待突破的領域，正在于轉化中介功能的革新。非洲農業產業體系中的轉換中介模塊必須具有完備的資金籌措、投資引進、市場推廣、發動召集、動態管理、體系強化等功能，且持續有效運轉。這也意味著非洲各國政府慣常使用的財政補貼、特許經營授權等農業激勵政策可能已不再適用，而需要轉換為全方位激勵技術與經營創新，加強監管以防范資本過度壟斷數字資源等更具實效性和前瞻性的舉措。合適的農業公共政策應當立足于打通農業價值鏈，以實現和提升農產品價值為目標，有利于聚合廣大散在小農戶的農業產出并提升農產品附加值，能有效協調運輸、銷售等多個私營部門的利益相關方，以構建適應數字經濟需要的轉化中介系統，既可支持廣大小農戶在農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受益，又能保持產業戰略和公共政策的靈活性。

    與此同時，三位作者還強調，數字技術雖然能夠助力農業產業升級，但也可能加深數字鴻溝。地區數字基建的差距、數字服務供給的不均衡、數字化工具的可得性、數字技能差別等都有可能導致一部分農村人口無法分享數字紅利。僅僅依靠政府和公共部門的作為并不能徹底解決這一系列問題。政府在制定公共政策時還需要謀劃與學界、私營部門達成新型戰略伙伴關系，基于共同目標和利益密切配合，聚合多方資源形成合力，采用適應可持續發展的治理工具，以進一步賦能非洲農業與農民發展。

    澎湃新聞記者 呂娜 編譯

    責任編輯：吳英燕

    校對：張艷